龙涓灭门案凶嫌毁灭的人生 属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李某福住的房间很整洁

东南网9月26日讯（海峡都市报闽南版记者 董加固 陈邵珣 陈青松 谢明飞 实习生 柳小玲 文/图）安溪龙涓美岭村李某忠一家四口被灭门案已告破，可25岁的凶嫌李某福指认现场时的那抹微笑，那个上扬的嘴角，让人惊恐。

李某福说，出狱后对李某忠妻子游某红举报他猥亵入狱一事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这是他对警方供述的作案动机。

“他太平凡了，几乎没人对这个学生有任何印象。”在他当年就读的崇文中学，老师找不到评论的言辞。

“他平时给人的印象还挺好，会请人抽烟，跟人泡茶聊天。”这是平时和李某福有接触的邻居、村民的印象。

“他的心理测试未发现异常，言行举止也从未流露出对判决的不服和出狱后报复被害人的想法。”当时李某福所在监区的狱警回忆说。

一夜杀了邻居一家四口，网友们对凶嫌李某福写下“穷凶极恶”“罪不可恕”的谴责。这个多面凶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有反侦察能力

制造财杀假相

案件告破，死者家属忙着处理李某忠一家四口的身后事，村子逐渐平静。

昨日，海都记者再次回访美岭村。死者李某忠家，远离村道一侧的是泥瓦旧房，用作厨房、杂物间，外围没有防护设施，可轻易进入；靠近村道的是石头房，仅一层，共3个门，其中一个门连接旧房。

石头房内，除一个小天井和厅堂外，从左至右共4间房，游某红和2个孩子睡第1间，李某忠睡在第3间。靠近石头房，浓重腥臭味扑鼻。李某忠房内是一张单人床，床边还有一瓶开过的红酒。游某红住的房间内，除一张旧式的大床外，门口处还有一张小床。大床上的斑斑血迹仍然清晰可见，大厅、走廊也有带血的草席和棉被。

知情人士透露，凶嫌李某福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作案时不仅戴手套，还将被害人家中的柜子打开乱翻，拿走被害人的手机，故意制造财杀的假象。作案后，李某福掩藏游某红母子的尸体于床下，又将现场一些衣物凌乱堆撒，掩盖床板上的血迹。事后，李某福将作案工具杀猪刀及手套、鞋子、手机等皆扔入水潭中。

昨日下午4时许，警方仍在水潭里打捞相关证物。

李某福的衣柜里，留的是前女友的衣物

小时候挺乖的

长大变得强硬

据悉，李某福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个87岁高龄的奶奶，家中排行最小。

“很意外，没想到，更不相信他会残忍到连小孩都不放过。”李某福的父亲李某炳今年52岁，因为悲痛，附近邻居过来作陪。李某炳说，命案发生前后，未见儿子有任何异常表现。唯有一次不正常的是，在命案发生前4天的傍晚时分，儿子一人在抽烟喝酒，抽的烟是30多元一包的，他见状很生气，问儿子在想什么事，“他说不会再干傻事了，后来他顶了嘴，被我用塑料椅子打了”。

李某炳说，他家教很严，儿子小时候挺乖，比较怕他，妻子和母亲比较疼爱这个小儿子，但看不出溺爱。儿子读书不好，初一就不读了，但字写得很好看。在他印象中，儿子小时候很少跟人打架，只见过一次被同学追着打，他出面喝止了。

儿子辍学后到广东打工，学东西挺快的，在鞋厂里做得不错，一般是自赚自用，有时还找李某炳拿钱花，可能比较大手大脚。第一次出狱后，儿子继续到广东打工，结交了一名四川女子，18岁，本来李某炳想让两人结婚，但当时双方都还小，女的性格挺不错。李某炳说，小儿子长大后，性格变得比较强硬，不容许被人欺负。

前女友的衣物

他一直不舍丢

李某炳说，儿子第二次入狱，他女友曾说，如果判刑在2年内会等他。“判了两年零四个月，就这样，女友吹了。当时被抓他还大哭，这次杀死游某红一家，儿子反而没哭，还安慰我没事，叫我离远一点。”

李某福的房间很整洁，梳妆台上有一把剃须刀和一盒刀片，抽屉几乎是空的。在房间衣柜里，李某福自己的衣物很少，但却有几件女性的衣服和围巾。李某炳说，这些衣物是儿子此前交往的四川女朋友的，人走了，但东西一直没舍得扔。

“他在监狱里的改造表现总体比较稳定，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算是比较顺利地出狱了。”李某福第二次入狱，在漳州监狱服刑，服刑期间没有打过架，没有顶撞过监管民警，每个月的改造表现分级达标考核基本保持在中上。据当时所在监区的民警介绍，李某福的心理测试未发现异常，言行举止也从未流露出对判决的不服和出狱后报复被害人的想法，“从这次案发来看，他心里报复他人的念头藏得很深。”

【专家】

凶嫌属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泉州犯罪心理学专家陈本兰，对此案一直很关注。结合海都记者了解到的情况，陈本兰认为，从犯罪心理学角度讲，凶嫌李某福属于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它的特征一般是，高度攻击性，知过而不思悔改，且无羞耻之心，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不带有焦虑症与情感障碍的症状，情绪既少焦虑，也少激动；给人的第一印象，常使人产生好感；作案手法隐蔽、狡诈，企图逃避罪责；幼年往往学习成绩不良、逃学、对抗长者、攻击人等，成长后情感冷酷，脾气暴躁，自我控制不良，违法观念较差，人际关系一般。

陈本兰说，从这个角度来看，李某福作案时和作案后，内心都不会慌张、恐惧，他会觉得对方侵害了他，他是正常反抗，作案后没有逃跑，还在案发现场附近正常抽烟、喝茶，辨认现场时，也一脸无所谓状。

记者手记

那些被关上的窗

9月12日，凶嫌李某福在自己的QQ空间内发表了“重生之日”的说说，但没想到，“获得重生”的他却酿下令人震惊的灭门惨案。

李某福前后蹲过两次牢，可探访他的人生轨迹发现，命运并未将他抛下。

第一次出狱，他认识了贤惠的四川女孩，对方没有嫌弃他的过往，跟着他来到深山老家，任劳任怨，共同孝敬父亲，甚至在他一错再错，第二次面临牢狱之灾时，还一度表示要等他。父亲为他找来驾考教程，准备让他学开车，又张罗一家小店，打算让他管理，一番苦心，最终是一场空。

7月27日，获得减刑的李某福提前出狱，父亲多番提醒“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凡事往前看”，他点头答应。父亲惊喜地发现，儿子这次出来，连烟酒都少碰了，干活很勤快。

一切都终止在9月21日，黑暗的夜里，那把带血的杀猪刀。

命运曾给他开了一扇窗，却被他自己关上了，他用血腥惨案，毁灭了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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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师：凶嫌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警方：受到威胁应及时报案寻求保护

■专家：对一些刑满释放人员发禁止令

泉州监狱心理咨询师分析指出，凶嫌李某福心理严重变态，是一种反社会人格障碍。

安溪龙涓灭门惨案66小时告破，社会各界广泛关注。昨日记者采访警方、司法界人士、心理专家，分析凶嫌李某福出狱后的活动轨迹和犯罪心理，以及人身受到威胁时的应对措施。

□早报记者 林书修 黄墩良 王盼琛 文/图

■凶嫌活动轨迹

出狱后父亲找他谈心 他说不会实施报复

李某福7月27日从漳州监狱刑满释放，9月21日杀害游某红一家四口，当晚被警方抓获。近两个月来，李某福经历了什么？报复杀人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李某柄是李某福的父亲，几年前老伴离世，儿子因猥亵罪被判刑，儿媳不辞而别，家中就剩李某柄一人。李某福刑满释放回到家中，期待儿子能洗心革面、重新融入社会的李某柄多次找到儿子谈心。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真的去报复他们。”李某福不耐烦地告诉父亲。李某福还主动提出到附近的玳堤村帮亲戚炒茶，这让父亲很欣慰。8月22日，李某福跟着堂弟到晋江市陈埭镇找了一份工作。这一切让李某柄觉得儿子真的变好了。9月14日，在陈埭做了20多天的铝合金工作后，李某福回到龙涓家中，并无异常表现。

他围观警察取证 还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9月21日凌晨1时许，李某福借着酒劲，带上家里父亲曾用过的杀猪刀，潜入李某忠家中，将李某忠一家四口杀害。

案发后，李某福没有逃跑。9月21日上午8时许，李某福骑摩托车载他的小侄子到卫生所看病。当天中午12时返回家中睡觉，直到当晚11时在睡梦中被警方抓获。

“案发当晚，警方在李某忠家里勘查现场时，李某福也在场。”目击者李大伯说，李某福当时混在围观的人群中，还对边上的人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凶嫌心理分析

李某福心理严重变态 是一种反社会人格障碍

“李某福连孩子都不放过，没有一点同情心，视生命如草芥，心理严重变态。”心理咨询师、泉州监狱刘富强警官长期研究犯人的心理行为，对李某福的行径，他给出这样的心理分析。

刘富强说，李某福是一种反社会人格障碍，这主要表现在他从小比较不守规矩、说谎、虐待小动物。他耐挫性很差，对失败承受能力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以暴制暴，甚至对受害方发起直截了当的攻击。

情绪上，可以看出李某福很不稳定，容易暴怒。而性犯罪在一些犯人看来，是一种很低贱的犯罪行为，服刑时往往被狱友看不起。可以想到的是，他在服刑期间积压了不少愤怒情绪，一直压抑在心里，无法排解。于是，他趁着酒劲实施报复行为。

刘富强说，监狱对服刑人员的心理辅导非常重要。他经常为犯人做一些心理测试，检测指标包括同情心、暴力倾向、自卑感、自我价值感等，通过测试，看他们是否处于“高危”状态，如果是，就要及时对他们进行心理干预。

“我们主要对他们进行情感教育、生命教育。”刘富强说，要让犯人明白，生命是唯一的，是无价的。通过教育，一些犯人在讲述自己犯下的罪行时，常常泪流满面。

■安溪警方说法

游某红受死亡威胁时若报案 警方会重点跟踪李某福

“出狱后要杀了游某红一家。”2012年因猥亵游某红被判刑的李某福在入狱前多次放出这样的狠话，游某红也听说了。没想到2年后惨案真的发生了，游某红一家四口不幸惨死在李某福刀下。

受到死亡威胁，是否可以寻求警方保护？安溪县公安局有关负责人介绍，如果报案人只是受到口头上的威胁，民警通常的做法是找到提出威胁的一方进行教育，并不能采取强制措施。只有当报案人确认受到对方行动上的威胁时，民警才能进行调查。

“游某红受到死亡威胁时并未向警方报案。”该负责人告诉记者，当地派出所对刑满释放人员建立了“重点人口管理”档案，李某福今年7月27日出狱后，如果游某红向派出所寻求保护，民警就可以对李某福进行重点跟踪，对受到威胁的游某红提供必要的保护。

民警提醒，群众在受到死亡威胁时，特别是受到行动上的死亡威胁时，应及时报案，警方才能提前介入，并提供必要的帮助。

■法律专家建议

对一些 刑满释放人员 发禁止令

“对一些刑满释放人员的心理状态应该进行评估，若危险等级较高，可发出禁止令，禁止这些刑满释放人员与被害人近距离接触，否则就可能受到处罚。”资深刑庭法官阿峰（化名）说：“这应该是今后我国司法改革的一个方向。”

重刑犯释放后 行踪很难监控

阿峰是泉州某法院的法官，已有10多年办理刑事案件的经历。统计显示，犯罪被判刑后重新犯罪的案件类型有盗窃、抢劫、抢夺和贩毒等，有的盗窃犯是“四进宫”、“五进宫”。

阿峰说，目前我国对重刑犯刑满释放后的动向，并没有建立追踪制度。对一些重刑犯，释放前会对他们进行心理评估，若他们存在高危的情况，将会形成一份《刑满释放人员的心理评估表》，并反馈给刑满释放人员所在地相关部门，“但实际上，刑满释放人员恢复自由后，根本无法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一些人往往不回原来的居住地，他们去哪里，相关部门没法掌握”。

阿峰建议，今后司法改革的一个方向，就是要对被害人提供帮助，专门立法，比如可以参照目前的民事禁止令，由司法部门发出禁止令，禁止他们近距离接触被害人或者被害人的亲属，否则将会受到处罚。

应该专门立法保护被害人

“我国没有专门立法保护被害人。”检察官阿祥（化名）说，“被害人的一些合法权益因此被忽视了。”

这方面，日本做得比较好。如果被告人及有关人员被认为对被害人及其亲属有加害倾向，检察官在证人询问、事先让辩护律师知道被害人的姓名及住所时，被害人的住所、工作地点、其他经场所等特定的事项，会尽量不让被告人及有关人员知道。而且，在案件审理中，审判长对与上述内容有关的询问也有限制的权力。

美国被害人和证人保护法明确规定：“如果被害人会受到威胁或将发生针对他们的报复行为，应对其加以保护，必要时可羁押施加威胁者。”

来源：泉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