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来文,福建漳浦人。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育部首届中国画博士课程班进修。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委员,福建省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福建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厦门大学兼职教授,第十二届、十三届全国美展评委。
自古以来,笔墨、线条与章法既是中国传统绘画的核心要素,也是中国画学的本体与灵魂,而从笔质和墨线的角度去认识理解中国画,更是一个横亘于当下艺术家和理论家面前的重要课题。在这个课题解读之中,又包含着形神之变、色墨关系、章法结构、空间变幻以及画家心性等多个层面的子课题,由笔质和墨线的自身品质又独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评判标准,从而汇聚成为中国传统绘画中白描画法的独特审美体系和语言路向。花鸟画家、福建省美术家协会主席王来文。正是这样一位由写意花鸟画笔墨探索走向白描绘画本体深研的画坛名家。
不与凡卉芬芳竞
纸本设色
36X108cm
自明清以降的福建美术发展历程,已形成了一条独具特色的白描艺术传统文脉,以上官周、陈子奋等为代表的几代闽派画坛大家,在线条表现与白描艺术理法层面卓有成就,也形成了一道风格独特的画史景观。王来文出生于福建漳浦,福建的地域性格和文化气质对其创作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他也由此进一步总结出“闽人尚‘线’”的艺术规律和地域画风特质。福建漳浦历来以剪纸和书法闻名于世,而王来文自幼受到乡土文化的浸染,直至进入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深造。在这个过程中,王来文以人物画入手练就了以形写神的造型能力,继而又进入写意花鸟画领域进行深入探究。他在明代写意花鸟画的辉煌成就中,悟得了苍劲圆润、清逸俊秀的艺术风格,深受青藤、白阳、石涛、八大的理念影响,从而在写意花鸟画的笔墨形神之中强化了对于物质与精神的“物我”关系的思考表达,并且以鞭炮花、海棠花、紫藤、海棠、幽兰、菖蒲等故乡风物中十分熟悉的野逸花草作为创作母题,由此开启了他对于白描绘画体系的纵深研究与执着探索。
春意
纸本设色
28X42cm
作为一种历史悠久且自成体系的传统画法,白描常常被作为笔墨线条的训练手段,出现在学院的基础教学和画家的日常研习过程中。而在现当代美术创作中,白描逐渐在纯化的线条表现中建构起了较为系统的语言范式和相对独特的审美价值体系,像素描一样成为一种成熟而独立的艺术形态。此外,白描花鸟画在闽地艺术传统中也形成了独具个性的风格面貌,从明代画家吴彬到清代画家上官周、黄慎,再到近现代画家陈子奋、郑乃珖,诸多闽籍画家均长于线条和形神关系的把握。而王来文正是在汲取地域传统的基础上,辅以色墨交融、写意与工笔交融的特殊画法,形成了更为深入、自由和纯粹的创作探索。在我看来,王来文对于笔墨线条与白描艺术的创研主要显现出以下四个方面的特点。
为了善良需带点刺
纸本设色
38X58cm
其一,王来文的笔线勾勒及其媒介手法不同于较为刻板的传统线描画法。他以生宣和兼毫取代了常用的熟宣和硬毫,特别是中锋行笔的方式使得线条更加松灵、透气和散逸,从而淋漓尽致地显现出一种工中求逸、刚柔相济的节奏韵律。此外,王来文还将传统人物画中经常使用的战笔画法融入白描花鸟的笔质之中,不仅形成了“笔断意不断”的审美体验,而且结合了书法篆刻中颇具金石味道的“破”与“力”,这也是他对于白描艺术的独特贡献。
其二,王来文的白描在构图上显现出鲜明的特征,一方面是以留白的方式强调物象之间的形式张力,另一方面引入诗词题跋与物象结构之间的对应关系,借鉴了传统写意花鸟画的语言样式,与此同时,其画面也由点与线、面的关系转化为线与线的关系。因此,王来文笔下的水仙、荷花都散发出一种诗意的韵致,从而将白描这种以往既相对写实、又近乎板刻的基础训练方式,“升格”为一种独树一帜的艺术形态和画法体系。
摇曳的不止是清风
纸本设色
28X42cm
其三,王来文的白描物象既得写真之趣味,又有意笔的简括和工写结合的造境意识。例如在表现荷叶的卷舒与绽放意态以及水仙的挺立与散落形象时,都凝聚着画家对于形式感的比照综合,在看似写真、写实的造型中渗入了主观的变形与加工,因此形成了不同的笔法物态和造型风格。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这些取自南国的自然物象,都在王来文的笔下幻化成为清新灵动的画面意象。
其四,近看王来文的白描花卉作品,无论是单线勾勒还是双条,都非常讲究浓、淡、干、湿、急、缓等笔质因素的变化,在同一画面或相近作品中几乎找不到雷同的用笔方式,也就是在不断的对比呈现中寻求着动态的平衡。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王来文的白描绘画也脱开了作为工笔花鸟画稿的过程性形态,如在渴笔、宿墨等相对写意化的笔质之中,不仅流露出笔性的味道与品质,而且兼具了表现花卉物态空间的准确性和结构性,使线条具有了造型、写意和抒情的三重功能,赋予白描线条以一种更为丰富和完满的风格样式。
仙人手掌
纸本设色
38X58cm
正是在这一角度上,王来文的白描花卉创作为中国画的笔线注入了生命的力度和活的灵魂,并通过对于线性笔墨的进一步提点与强化,特别是以淡墨晕染的方式突出了笔线的主体性结构,使得王来文的艺术创作既没有游弋出白描画法的本体界限风格,也拓展和发扬了线性绘画的灵动与感性。尤其是在强调视觉张力的当代艺术语境以及注重媒介性、制作性的创作时风之下,王来文的白描花卉作品正如一缕清风,寄托着“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哲思。这也正是王来文的白描艺术创作与研究,对当代美术创作和未来发展的建构性价值与学术性意义。
(来源:文章发表于《艺品》2023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