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变烧制之谜

南宋时代曜变天目

建阳建窑是宋代八大名窑之一，建窑建盏是中国古代黑釉瓷的杰出代表，有着“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美誉，是北宋时期的“天下第一茶碗”。目前日本收藏的中国陶瓷藏品极为丰富，被指定为国宝的8件中国瓷器中有4件是建盏。

以天目盏为代表的陶瓷在日本茶道的发展演变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最受推崇的是建盏。“天目”是日本人对中国黑釉茶盏的特有称呼，从日本南北朝时代初期的建武二年（1335年）的史料中就可看到“天目”的说法。天目是指浙江省北部和安徽省之间的天目山，据说镰仓时代在天目山禅寺修习禅法的日本留学僧，对禅寺喝茶用的黑釉茶碗爱不释手，回国时携带若干，“天目”由此得名。日本在镰仓时代末期（13世纪）已开始使用建盏的名称，到了室町时代，天目和建盏才被区别使用，建盏用来专指建窑生产的正统茶碗，该时期编撰的茶道教科书中已经出现建盏、曜变、油滴、乌盏等与建盏相关的用语。

福建建窑所产茶盏中，以曜变、油滴、兔毫盏（也称禾目天目）、乌盏等釉色的名品为代表。日本古籍《君台观左右帐记》器物类的“土之物”版块主要记载七类天目茶碗，其中最上等的三种——曜变、油滴、兔毫盏均为建盏。

曜变在中国一般称为“窑变”，因器物闪耀着奇特的光芒，被日本人称之为“曜变”，也可记为“耀变”“熠变”“窑变”“容变”。《君台观左右帐记》高度评价曜变为“建盏中无上也”，同时也记载了其价格“曜变万疋”。现在日本国宝茶碗中有三件是曜变，内面不规则地出现大大小小的圆形斑纹，斑纹的周边发蓝，之间的一部分呈兔毫状的蓝色条纹。如果转着看的话，会看到碗内闪烁的光芒颜色变化多端，酷似深夜晴空的星斗，仿佛一个小小的星系在碗内闪耀着魅人的光辉，故被称为“天下第一名碗”“碗中宇宙”。

曜变虽然产自福建建窑，但很遗憾在中国没有传世品。明万历《江西省大志》、清同治《饶州府志》提到：“瓷器以宣窑为佳，盖宣德间器也，中有窑变者极佳，非人力所可致，故人亦多毁之，不令传。”因此以往学界猜测，由于中国人的敬天思想，从庶民到最高权力者的皇帝，都不敢违背上天的旨意，他们通过日月星辰、阴阳五行观察天地万物的变化，一旦出现非常精美的窑变，就会当作不祥之兆，立刻毁掉。清代《宋稗类钞》记载：“民间烧瓷旧闻有一二变者，大者亦毁之，盏罂小者藏去鬻诸富室，价与金玉等。”

如果是民间窑，窑变的小茶碗就会被偷偷地以高价卖给富人把玩。因此，学者猜测由于建窑是民间的窑，所以发生曜变后会被偷偷地运往日本，成为贵族阶层手中把玩的美术品。但是这种猜测随着新的考古发现被否定了。2009年，杭州市内南宋皇城北门遗址附近发现了与藤田美术馆所藏曜变天目类似的残片。对此，日本学者森达推测：窑变发现地位于皇宫东侧，在南宋时期很可能是外国使节迎宾馆都亭驿所在地。杭州出土的曜变天目，说明在南宋时期皇帝等最上层的人物很可能使用过这类瓷器，在这个时期出口日本的可能性极小。因此，曜变、油滴等最上等的建盏，很可能是中国天目茶碗式微的明代以后传到日本。

近年来的考古进展证实了这一猜测，建窑建盏的烧制在13世纪可能就已经终结。时至今日，建盏的人气却没有衰退，很多研究人员和陶艺师认为挑战建盏工艺的再现研究具有特殊的意义。建盏的烧制需要经1300℃的高温淬火磨砺，且只能允许十几摄氏度的变化，在高温冷却的后期阶段里，温度突然升高后迅速下降，让釉内铁结晶快速融化再冷却，周围出现薄膜，从而形成美丽的曜变效果。现在日本工艺尝试复制曜变天目，在原材料中加入铅、锡等重金属元素，但是复制出来的作品仅外观上与曜变在某种程度上形似，未能再现宋代生产出来的曜变之美的精髓，曜变烧制之谜被日本人视为“陶瓷史上最大的不解之谜”之一。

福建建窑自元代日渐式微隐入历史。近百十年来，无数专家学者及游客前往建阳寻幽探秘，探究尘封的窑址，探究古文化的魅力……

（林娟芳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