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南天寺石窟：“唐盛宋衰”的例外

3尊南宋时期的石佛

大势至菩萨

南天寺

南天寺位于晋江市东石镇许家坑村岱峰山，始建于南宋嘉定九年（1216年），原名石佛岩，俗称石佛寺，被认定是日本大阪堺市泉南佛国寺的祖庙，见证了中日佛教交流的历史。寺内保存的3尊南宋时期的石佛及摩崖石刻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据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重兴南天禅寺碑》记载：“宋嘉定丙子（1216年）一庵净师过此，夜见峭壁灿光三道，是山萃众岳之灵，遂募镌弥陀、观音、势至三尊，建造殿宇，因就石佛为号……”碑文中指出，南宋时一庵净师经过岱峰山时，夜晚见山崖现出光芒，于是募捐在此凿佛菩萨圣像，并建造寺庙。

南天寺坐落于岱峰山西南面山麓。岱峰山又名石佛山，海拔76．6米，位于晋江东石与安海之间，濒临东海，西北面为安平桥，来脉为龙源山，山前有龙江、鸿江、围头湾和深沪湾环绕。据说石佛山像头卧牛，而南天寺正好位于卧牛的前胸位置，山环水抱，风水极佳。

南天寺依山坡而建，坐东朝西，近年来逐步扩建，采用主轴对称结合自由式布局。中轴线依次为山门、放生池、天王殿、七舍利塔、新大雄宝殿、佛祖诞生石壁、旧大雄宝殿，南侧为钟楼、石林精舍、法堂（念佛堂）、镇南宫、南天寺理事会等，北侧为鼓楼、海会塔、凉亭、摩崖石刻等，其中从天王殿到大雄宝殿两侧建有迭落式廊庑。主体建筑群南面还有放生池、观音亭、僧寮等，北面为园林区，庙宇规模宏大。

旧大雄宝殿保留清代建筑格局，为泉州传统“皇宫起”大厝，一进四合院，中轴线为门厅、天井、大殿，两侧廊庑。门厅为三川脊硬山顶，覆盖红瓦，正脊脊刹置宝葫芦，脊堵为实堵，两端燕尾脊高翘。面阔五间，进深两间，插梁式木构架，彻上明造。塌寿为孤塌，明间开门，两旁各有一个抱鼓石，门上匾额为清乾隆间状元及第、福建陆路提督马负书所题的楷书“自在佛”三字，字高1．6米，气势磅礴。

次间辟圆形蓝色菱花木窗，两侧楹联“梵宇清幽高居岱山视万籁，惠洒山川但愿苍生安乐土”“慈怀大地预期万象享升平，南天霞蔚遥临石水览千帆”。身堵木板上彩画山水图，裙堵石浮雕麒麟奔跑、双狮戏球，对看堵嵌影雕博古图，水车堵灰塑戏狮、花鸟及博古纹。檐下施一斗三升栱与弯枋，垂花、立仙、雀替木雕莲瓣、戏狮、花草纹。

大殿为重檐歇山顶，正脊脊刹置五层宝塔，两旁各有一只剪粘飞龙，燕尾脊翘起。面阔五间，通进深四间，插梁式木构架，彻上明造。明间、次间设直棂窗隔扇门，梢间辟八角形螭龙木窗，四周木雕蝙蝠、博古、花鸟等。檐下施多层弯枋与连栱，垂花、立仙、雀替木雕莲瓣、仙人、花鸟，剳牵彩画山水图。大门对联为明代诗人黄伯善所撰“寂寞空门不贪金色相，慈悲菩萨原是石肝肠”，前檐重檐下牌匾楷书“石上异光”，殿门上方牌匾楷书“南天禅寺”四字为清代威略将军吴英所书。

大殿内崖壁佛龛高6．9米，龛内依崖壁凿3尊通高6．9米的西方三圣像，雕像间距0．5米，并排结跏趺坐于四层仰莲座之上，身后有圆形火焰身光，为泉州地区最大的石雕古佛像。中间是阿弥陀佛，身后刻以素面圆形背光，头上螺发，耳朵垂到双肩，弯眉睁目，面部安详，披衣露乳，胸口有“卍”字纹，双手结禅定印，后面崖壁上浮雕两根盘龙石柱。

左边是观世音菩萨，后有圆形背光，头戴繁丽花冠，花冠正中浮雕一小尊坐佛，面露慈祥，双眼微睁，身饰天衣，左手施手印，右手持净瓶，线条疏密有致，从表情、手势到坐姿等，均与雕于南宋的大足北山佛湾第一三六窟日月观音、大足宝顶山大佛湾第二九窟辩音观音以及大足石门山第六窟观音像等颇有几分神似。

右边是大势至菩萨，后有圆形背光，头戴繁丽花冠，花冠正中浮雕一个净瓶，面露微笑，帛带飘逸，线条疏密有致，左手执佛经，右手施手印，胸部饰璎珞。

两侧还有浅浮雕护法神，表情严肃。石壁上有刻于明弘治六年（1493年）的“心”字，下方刻“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劝人放下执着，如当头棒喝，极具人生哲理。四周石壁上还有刻于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由吴英所书的《南天禅寺碑记》和刻于清同治七年（1868年）许有济所写的《重修南天碑记》。另外，廊庑还保留有清乾隆四十年（1775年）的《重修岱山石佛南天禅寺碑记》。

两宋时期的泉州石雕技术发达，例如清源山瑞像岩寺释迦牟尼佛立像、南安小身洞阿弥陀佛像、南安开化洞阿弥陀佛像、惠安岩峰寺观音像和阿弥陀佛像、开元寺东西塔浮雕等均为精品。南山寺这3尊雍容华贵的造像具有宋代佛像的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写实性较强，形象完美；面部丰颐，容貌端庄慈祥；头上肉髻平缓；身材匀称，肌肤光洁细腻，衣纹流畅。

不过虽是宋代雕像，但体型圆润、神态端严，富有唐代雕刻手法的风格余韵，明显继承了唐代石刻艺术风格，融合了中原文化、闽南文化和海洋文化特色。

古代民众开凿石窟造像不仅是为了表达对佛教的信仰，而且还有为自己及家人等祈福消灾、积功累德的作用。南天寺所在的围头湾与金门岛隔海相望，是泉州三湾中重要的一环，为泉州最早对外贸易港口之一，其中围头港是南北洋船舶往来必经之地，在历史上曾为军事要地，号称“东海明珠”，为海上丝绸之路起点之一，当年在如此紧要且特殊的地方开凿石窟造像，有保护船舶平安的作用。

我国石窟有“唐盛宋衰”之说，但地处东南偏僻之处的晋江南山寺的西方三圣像肃穆端庄、气宇轩昂，是宗教与人性的完美结合，体现了宋代泉州地区娴熟的石雕技术水平，有着丰富的艺术、人文、历史及社会价值，在福建佛教石窟造像艺术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孙群 王卓茜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