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前哨》:勇立前哨,向英雄致敬
2024-01-22 09:08:52 来源:福建日报 责任编辑:周冬 作者:叶瑾谕青年,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先锋力量。在民族崛起之路上,一代代中国青年勇立前哨,传递精神的火种。跨越百年,不同时代的“新青年”该以什么样的姿态相逢,话剧《前哨》给出了答案。1月12日至13日,由上海戏剧学院、上海市龙华烈士陵园(龙华烈士纪念馆)、上海市拥军优属基金会联合出品的大型原创话剧《前哨》于福建大剧院上演。该剧以左联五烈士的革命经历为主要题材,在5名导演系研究生的视角下穿越时空走进20世纪30年代,追寻左联五烈士敢为人先、奋勇抗争的理想追求,探索他们内心世界的纠纷与坚定,建构出当代青年与彼时青年对话的通道。时空交织,热血相承,本次“00后”演员占比近九成的《前哨》,以青春的演绎传递当代青年对先烈的敬意,具有激励青年赓续奋斗和树立文化自信的内在价值,让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重温左联五烈士的英雄事迹,自觉弘扬与传承“祖国至上”“无私奉献”的龙华英烈精神。 “忆”与“传”: 时空嵌套实现百年对话 《前哨》突破传统叙事结构,采用嵌套式的叙述框架,即“戏中戏”形式,串联起左联五烈士、青年王近、五名研究生三代人的故事,形成了时空的多重转换。20世纪90年代,王近翻阅史料,创作出一部缺少开头与结尾的剧本。剧本讲述了五位中国左翼作家柔石、胡也频、殷夫、李伟森、冯铿在鲁迅先生的指引下,开展左翼文化运动,遭到国民党秘密杀害的故事。年轻的烈士们为什么能够如此决绝?他们就义时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2020年,为了补全导师王近的剧本,回答这些不被历史记载的问题,上海某大学艺术院校的五名研究生左浪、姚远、思铭、欣遥、之语一起走进烈士纪念馆、查找历史资料,以剧本为出发点,在自由的时空穿梭中探索五烈士的人生与心灵世界,在感同身受中寻找答案。 在话剧舞台上,多个表演空间同时并置,影像与戏剧表演的融合运用实现了空间的折叠。穿着现代服饰的研究生走入20世纪30年代,与五烈士一同参加由鲁迅主讲的沙龙活动(题图 郭斌 摄)。研究生坐在塑料高椅上,而30年代革命青年们则坐在矮凳上。来自侧幕的一道暖黄光束进入表演空间,洒在学生的身上,照亮一代青年人的革命理想。这样的结构并没有破坏作品的完整性与真实感,而是以一种蒙太奇的方式将两个时空进行合理融合和自然切换。苏维埃大会、文化沙龙、鲁迅家宴、狱中放风、龙华赏花……在不断闪回的交叉空间中,五烈士的心灵世界徐徐展开,他们内心深处的亲情、爱情、革命情怀令人动容。研究生对五烈士的态度从最开始的疏离,到了解并逐步认同,最后他们发出感叹:“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和五烈士有一点像吗?”从旁观到介入,再到自我实践,先烈坚定的理想信念穿越百年,使不同时代的青年人得到力量和鼓舞。 当代青年追忆烈士的种种过往,与其产生跨时代的精神共鸣,以想象的方式打破时空的对接,形成两代青年的对话关系。例如,当与家庭断绝关系的殷夫失落地走在倾盆大雨中,当代青年默默走近,为其撑起一把伞;女监外,左浪跪坐着呼喊“冯铿”,隔着冰冷的墙面,与鼻青脸肿的冯铿扺掌相望。即使身处不同年代,但青年对祖国和人民的赤子之心,总是相通的。《前哨》并不以展现宏大的历史为目的,而以研究生的追问为切口,在追问中不断开拓左联五烈士的精神空间,开启历史与当下的对话通道。 左联五烈士: 英雄与青年的双重身份 正如编剧黄昌勇所说:“诠释革命题材的作品有一定的难度,只有摆脱模式化、说教式的表达,才能吸引年轻人主动来看。”摆脱拔高式、说教式的冰冷叙事,在艺术性与真实性的平衡中展现人性人情的温度,是《前哨》的创作追求。黄昌勇研究左联五烈士长达30年,大量阅读历史文献,经过解读和消化,他将五烈士的文章、诗作、家书中的内容通过事件、细节呈现出来。视力差但走得快的柔石,李伟森写给丁玲的《年轻的妈妈》,殷夫与兄长的诀别……这些基于历史的艺术化呈现,凝聚着真挚的情感,远比任何想象都来得热烈。 《前哨》将左联五烈士从刻在碑文与书本里的名字,还原成五位有血有肉、可爱可敬的进步青年,赋予了他们十分丰富的内心波动与个性行为。五位烈士中有“损己利人”的柔石,大胆向鲁迅表达自我看法的冯铿,同情劳苦大众、正义感极强的殷夫……他们既是英雄,也是青年,既有冲破一切阻碍的锐气,也有天真烂漫的稚气。17岁的革命青年与身为国民党高级军官的大哥诀别,大哥对弟弟满是爱护之情,弟弟动容不已,但为了理想与信仰毅然离去,独自一人于雨中悲戚;年轻的母亲在狱外无助地打听她丈夫的消息,年轻的父亲在狱中思念他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他用筷笔写信,告诉妻子“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前途”;常在文学作品中以严肃犀利形象示人的鲁迅,在话剧中也展现出“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温情。家宴上,面对殷夫想吃沙琪玛的请求,他说:“理论上是可以。”但在殷夫道谢转身之后,他又慢悠悠地说道:“但沙琪玛我只有一块。你吃了,我没有了,还是不吃的好。”这些日常生活、儿女情长的细节将人性的光辉与崇高的革命信仰有机结合,写就以情动人的英雄史诗。 象征的桃花: 理想主义的光芒 关押五烈士的监狱墙壁上刻着这样一首诗:“龙华千古仰高风,壮士身亡志未穷;墙外桃花墙里血,一般鲜艳一般红。”剧中,桃花这一意象贯穿始终,耐人寻味。上海龙华的桃花漫天飞舞,飞进教室里,夹在柔石赠予冯铿的书签中,落在每一位中国青年的心上。“等过完年,隔壁龙华寺的桃花就该开了。”第三幕中,狱中的五烈士望着狭小的窗口,陷入桃花雨的美好回忆。诗意而浪漫的桃花雨将话剧推向高潮,五烈士在花雨中谈笑嬉闹,对未来充满无限遐想。他们赞美桃花不惧春寒料峭,不与腐朽的世界同流合污。它就像普罗米修斯的火种一般,为青年带来光明的希望。新时代的研究生坐在后方的台阶上,笑看眼前朝气蓬勃的革命先烈。但随之画面一转,便是包含五烈士在内的龙华二十四烈士被秘密枪决的悲壮景象。接连的枪声中,滴满鲜血的花瓣上,烈士们高呼正义、高呼革命、高呼人民。他们喊出最后一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随即倒在血泊中。昔日的狂欢之地,今天竟成了牺牲之处。悲喜之间,给人以极大落差感。 桃花,承载着五烈士的许多思考。他们饱含希望,认为“我们的事业就像桃花树一样,明年一定开出更多的花”。他们不惧被遗忘,不惧牺牲,只希望未来“有花开就好”。那缤纷的落英象征着左联五烈士坚定的理想信念和矢志不渝的精神追求,它的出现增加了全剧的浪漫主义美学意味与戏剧张力。这朵革命之花,开得艰难,开得悲壮,也开得长远。话剧的结尾,来往的左翼人士秘密分发刊物《前哨》,他们哀痛而沉默,脚步匆匆。突然,新时代青年左浪转身接过夹在报刊中的那一朵桃花,于空中高高扬起,屏幕上也随之绽放出绚丽的花朵。时代更迭,五烈士的精神在21世纪得到传承。 谢幕时,鲁迅的扮演者王洛勇敞开双手,掌声如潮。这位诉说着“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的先生,将光与热牢牢种在中华民族的根上。刊物《前哨》的“纪念战死者专号”深痛哀悼左联五烈士,而话剧《前哨》则是艺术化地表达了当代青年对于左联五烈士的追念。记忆,是对历史最好的尊重。而创造新的历史,则是对历史最好的纪念。话剧《前哨》以史为据、以情动人的实践为当代话剧如何诠释革命题材,如何引导青年理解、传承革命精神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和启示。戏幕已落,花香溢远,初心和使命于青年心中永存,感召当代青年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披荆斩棘、接续奋斗,努力创造属于新时代的青年荣光。 (作者单位系福建师范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