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论传统纸质媒体的未来

网络媒体的快捷、迅速、海量、互动，似乎一剑封喉，不少人认为已置传统媒体于死地。唱衰传统纸媒的不是大有人在，而是风起云涌，几乎成为“有识之士”的共识。并且，唱衰纸媒的，大多是纸媒从业者自己。

传统纸媒真的是穷途末路吗？真的到了“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地步了吗？我们的答案是：未必。传统纸媒中的主流媒体[1]无法替代。传统纸媒中的以街谈巷议、小道传闻、家长里短、心灵鸡汤、娱乐八卦为内容的媒体将可能被同类同质的网络微媒体、自媒体所吞噬。

传统纸媒中的主流媒体之所以无法替代，是因为报纸和办报纸的人员、队伍所具有的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精神所决定的。

一、传统主流纸媒的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以《河南和丝绸之路经济带》系列报道为例

河南日报于2014年1月开始策划河南和丝绸之路经济带系列访谈，2月与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完成联合报道方案。3月初，清华大学新闻学研究生和导师近20人和河南日报的20多名记者，依据方案，以一加一的形式进入采访。研究生和记者先后采访了12位对丝绸之路历史、现实以及对相关领域拥有话语权的著名专家、学者，包括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务院参事、国际仓储与物流协会联盟轮值主席、巴基斯坦驻华大使、哈萨克斯坦驻华大使馆参赞等等。同时，报道组还派出一路记者，行程万里，查找“丝绸之路上的河南印记”，探寻河南对丝绸之路历史和现实的承载；派出另一路记者深入省内各地，访古探今，展示丝绸之路对河南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方面产生的重要影响。三支队伍经过两个多月的采访、补充采访和一次次的集体讨论、修改、定稿，5月20日，《河南日报》在要闻版始发这组以“《河南和丝绸之路经济带》?河南日报—清华大学联合报道”为栏题的系列报道，到6月2日共发了12个版。

这组报道具有如下意义：

1.习近平总书记在哈萨克斯坦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之后，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已成为一项重大的国家战略：对外，将拓展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加深沿经济带国家间的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交流，开辟国家发展的战略通道。对内，将带动相关区域的经济迅猛发展，促进中西部地区的交通、物流、现代制造和传统产业的升级、换代。响应、渲染和宣传国家这一重大战略，表现了国内主流媒体所承担的社会责任。

2.丝绸之路是动态的，随历史的变迁而变迁。但不变的是，在这条延续两千年，连接西亚、中亚的物流通道中，河南一直是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河南既然作为丝绸之路历史和现实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又作为拥有最古老文化的中华民族发祥地，作为中原文化的核心、腹地，作为我国新时期“五大建设”[2]的重要省份，河南在丝绸之路经济带中理当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至少不可缺席。该系列报道阐明了这样的事实。

3.河南不仅拥有与丝绸之路深厚的历史渊源和紧密的现实联系，而且在文化底蕴、经济总量、吸纳辐射带动能力等层面，河南都拥有融入的条件。系列报道宣传了这一能力，并把河南拥有国家粮食生产核心区、中原经济区、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等纳入国家发展战略的地位，把河南拥有中原城市群及1亿人口，拥有铁路、高速铁路、高速公路构成的“米”字形交通枢纽，拥有全国两家之一的铁路港口，拥有每周一个班次的郑州—汉堡常态运行的亚欧货运班列等等，作为融入丝绸之路经济带的现实，充分展现。

4.明确阐释了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内涵。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对国内而言，是在营造大改革、大开放、大物流的格局中，使不同省份所具有的区域优势得到更加充分的发挥，让地方经济为融入更大的国际市场，而更加注重发展特色、调整结构、注重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注重绿色环保和安全，从而促进地方为提高产业竞争力而更加注重科学发展、注重科技与创新。

5.探讨了河南融入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方式、方法和途径。让各领域的专家各抒己见，更具专业性、权威性和影响力；让河南之外的国内最具名望的清华大学导师和学子共同采写、报道，强化了报道的客观性、真实性，加强了报纸的公信力。

上述这些意义，从设计到实施，其肇始和根源就在于传统纸媒的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

二、传统主流纸媒始终自觉地把责任意识与社会担当作为第一要求

对河南日报而言，把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体现在报道的组织、策划及完美实现的过程中，《河南和丝绸之路经济带》系列不是其唯一和仅有。自河南省萌生构建中原经济区的宏图之后，河南日报就把推进中原经济区的建设作为党报责任，先后组织、策划了近十个系列几百篇报道，使中原经济区的构想深入民心和社会各阶层，并最终被纳入国家战略。从国家批复郑州设立国内第一家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以来，河南日报策划了几十个版的关于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的《腾飞》系列，使河南建设大枢纽、大交通、大物流格局的步伐突飞猛进，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迅速地从蓝图走向现实。

这种把促进、推进乃至带动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幸福程度，维护社会稳定和健康发展，引领最基本的广大人民群众沿着社会主义道路，从初级阶段走向更高阶段，走向理想的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也绝不是仅仅河南日报一家媒体所独有，而是整个传统主流纸媒共有的、自觉的。可以肯定地说：自我党第一张报纸诞生以来，到共和国成立至今，我党的传统主流纸媒始终自觉地把媒体的责任意识与社会担当当作职业的第一要求。

作为媒体，传统主流纸媒是文化机构，但不是为了娱乐大众；传统主流纸媒关注民生，反映民意，但不是为了逢迎和媚俗；传统主流纸媒力求接近读者和融入读者，但决不混同于一般读者，始终清醒自己作为“党的媒体”的身份；传统主流纸媒要创造财富、要挣钱，解决事业发展和从业者的穿衣吃饭问题，但决不是为了挣钱而办报、为了挣钱而做新闻；传统主流纸媒的从业者是新闻工作者、是记者，办报是自己的职业，但这批人不仅仅把记者作为职业，每个人都是把职业当作事业，且忠诚于这一崇高的事业；传统主流纸媒始终把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放在第一位，把经济发展、社会稳定、人民幸福放在第一位，会为促进问题的解决锲而不舍，奔走呼号，但决不会哗众取宠，去显示个人和小团体的能耐……正是这些理念，打造成了传统主流纸媒的公信力和影响力。

三、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构成了传统主流纸媒的核心竞争力，新媒体无法替代

“铁肩担道义”，把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贯穿在办报的整个环节，自觉地把促进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安定和谐、人民生活美满幸福，作为新闻工作的内容与责任，并抵制、反对和抨击所有破坏或者干扰、阻挠上述一切的行为：这是传统主流纸媒在新闻传播实践中把党的宗旨具体化而展现出的鲜明特征。年复一年，传统主流纸媒均围绕此安排报道、取舍新闻，组织和策划一个又一个宣传战役。河南日报如此，人民日报如此，全国几乎所有的党委机关报都如此，通过“广泛地、不懈地对社会氛围的营造，用长期、大量的乃至重复和强化的报道，形成进步的、发展的、积极向上的、干事创业的，而且是万众一心向一个既定方向前进的舆论氛围”[3]。一切都围绕党的宗旨，不计私利酬劳，不图惊世骇俗，不媚俗不自欺，把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放在心里、放在肩上，体现在报道中、版面上。几代报人如磐石般坚守这块阵地，坚守这样的原则。对新媒体的新人而言，从当前看，他们尚无法做到。而这种无法做到，恰恰构成了传统主流纸媒的核心竞争力。

这种核心竞争力无法替代。

第一，所有的新媒体，包括已经被称为传统网络媒体的网站和微媒体、自媒体，都不具备这样一支专业化的队伍。无论其专业水平还是对新闻事业的追求，新媒体只有形形色色的从业者，可以说社会上有多少种职业人等，新媒体的从业者就包含有多少种职业人等：它已然是全民的，全民的就不是专业的。全民皆兵，每一个人也都把自己当作将军，各自为战，无法形成统一的理念，没有理念也就谈不上坚守。

第二，新媒体的迅速、快捷、海量、互动是其主要特征。这一特征也决定了它无法实现传统的理念。因为要迅速、快捷，它无法去深入探究事件的根末由来，它以无视深度、厚度和思考为代价，换取第一时间发布的迅速、快捷，甚至冒着背离事件的本质和真实的危险——这种危险又总是成为现实，去快餐式、碎片化地呈现它所要报道的事物。因为它要海量，它要包罗社会万象，所以它无可避免地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常常把本已为数不多的真东西湮没在泥沙之中。因为它要互动、跟帖，所以它敞开了所有理性与非理性、逻辑与非逻辑、正常与非正常、健康与非健康，乃至文明与野蛮、仁爱与凶残、正义与邪恶的大门，生生地让美好生动的思想交流，变成了不乏污水横流的大卖场。

第三，新媒体无法实现对队伍的管理。一方面，人人都有麦克风，人人都是总编辑；另一方面，新媒体所张扬、宣扬且自乐自傲于人的“去中心化”“去权威化”，再加上迅捷和海量，使得它完全没有了规范、约束其队伍成员的兴趣与能力。它没有完善的对稿件谬误审读审查的发稿程序，它只有事后察觉和造成不良影响后的删除。没有管理队伍的能力，就不可能去组织、策划能称得上“铁肩担道义”的报道，不可能发出黄钟大吕式的强音，更无以奢谈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

第四，传统主流纸媒一直都把社会效益和宣传效益放在第一位，即便生存已经遇到危机的今天，也没有任何一家党报有所改变，都在社会效益和宣传效益的前提下殚精竭虑、共度时艰。因为要生存、要发展、要纳税，传统主流纸媒既努力于经济效益，亦在做好作为企业集团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另一面。但前提仍然是社会效益、宣传效益和坚持导向作用、引领作用，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松动。这与新媒体截然不同。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们所知道的新媒体几乎都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的。国内外著名的网站，无一不把经济效益放在第一位。他们也讲求社会效益，但他们所做的与我们所做的不同：我们做社会效益是目的，他们做社会效益则是方式和手段，为了更多地赚钱。这种不同，决定了在推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传统主流媒体的不可替代。

第五，新媒体中的微媒体、自媒体风靡天下，却始终没给人带来心灵鸡汤、小道消息和视力骤减之外的东西。像QQ空间的“偷菜”游戏一样，给人带不来真正作用于经济发展、作用于人的自我价值的实现、作用于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积淀和延续的东西，都只会是昙花一现。

传统主流纸媒的无以替代，说明了新媒体没有和不具备替代传统主流媒体的能力。印度资深记者N.K.辛格指出过度依赖新媒体的隐患：“如果继续忽视传统媒体，当国家面临某种危机时，政府将无力通过成熟的信息传递机制挽回局面。尽管传统媒体有其缺陷，但毕竟它由国家监管并在相关的法律框架下运行，还有相对专业的编辑记者把关。”［4］

新媒体尤其是自媒体之所以能够蓬勃地生存和发展，一是因为其新，让每个人都想一试；二是符合长期缺乏说话机会，无话语权，没有倾听对象、没有宣泄渠道的一些人的需求；三是吻合了人们要聊天、要家长里短、要展示自己的存在、要影响别人的天性；四是能满足被人认同的感觉，以个人好恶为标准，选择、添加的网友、群友，基本上满足了被呼应、被点赞、被肯定的欲望。需要指出的是，由于长期地放任，微媒体、自媒体虽然长得茂盛，但鲜花和恶草同在、文雅与恶俗并存，蓬蓬勃勃，但却不是风景极致，更不是人间胜景。

四、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的坚守与发扬光大，决定了传统主流纸媒未来不会消亡

上述对新媒体的评析，其实是为了说明新媒体在强势之中也同样有着自身无法规避的软肋，这颇如我们评价一个人，说他的优点是“直”，他的缺点也是“直”一样，新媒体有它的先天优势，也存在着与生俱来的缺陷。评析它的目的只在于：因为它的特性，它无法取代传统主流纸媒。传统主流纸媒不会消亡。

要强调的是，传统主流纸媒不会消亡的前提，是把新媒体所不具备的条件和优势发挥出来，强调、强化、加强其媒体的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着意、着力拉大与新媒体的不同。

进一步强化责任意识和社会担当体现在传统主流纸媒的方方面面。不但体现在采访、议稿、编稿、定稿、审稿过程中，而且已经成为常规的程序，而更多地要在新媒体的短项上加以强化。

其一，进一步打造公信力和权威性。“主流报纸的优势，是它的权威性，以及自身的公信力。网络的互动越多、声音越多，新闻源就越多。这也就使得所有的互动、声音和新闻更具议论性、讨论性。也正因为网络新闻的议论性、讨论性，使得网络信息嘈杂甚至比较嘈杂。人们在嘈杂的声音中，无法和难以找到一个中心，故而失去了其权威性。”［5］没有权威性也就没有公信力，没有公信力也就不会有权威性。所以，传统主流媒体必须在此下功夫。

其二，在深度报道、调查性报道上下功夫。前文已经论及快餐式、碎片化的新媒体，因其追求迅速、快捷的特性和专业队伍、新闻与宣传理念的缺失，使其几无可能作深度报道：背其特长，非其特征，也不见容于用碎片和快餐培育、养成的它自己的受众。而深度报道、调查性报道，揭示事件真相，挖掘事件发生、发展的根由，展现事件构成要件的关系，剖析事件的社会内涵，总结事件的得失和经验、教训，这正是传统主流纸媒的特长。在满足读者需求的同时，它还可以弘扬主旋律，产生引领和教化的作用。

其三，围绕五大文明建设，多作系列报道策划，在促进发展、引领进步上独树一帜。《河南和丝绸之路经济带》系列报道和上文提到的、大家见到的系列策划已为例证，不再赘述。需再次强调的是，只有传统主流媒体才可能不是为了媒体自身赚钱，而是为了经济建设、国家或区域的发展营造环境、氛围，组织如此的阵容和动用高昂的成本。

其四，树立言论旗帜，传达主流思想，强化媒体的舆论引导能力。在新媒体“去中心”“去权威”的浪潮中，在“教授”被妖魔化为“叫兽”、“专家”被妖魔化为“砖家”的非常态中，在“互动”名义下嘲弄乃至谩骂国家、政府、体制、制度，包括传统道德的杂乱无章的喧嚣中，传统主流纸媒的言论极其重要。实际上，网络上人声鼎沸的喧闹，有90％是人云亦云的宣泄，是随大溜的跟风。我们应该以最早的、最强的声音，喊出坦荡、真切、客观、准确、符合人民根本利益的内容，正本清源，引领和主导舆论的正确方向，让在杂乱聒噪声中迷茫与痛苦的受众，清风入耳，明晰是非。

其五，做信源文章，让传统主流纸媒成为新媒体所传播信息的求证对象。网民对网媒传播的一切，都需要到传统主流媒体中去求证，唯其得到传统纸媒的证明，方信其虚无和真实。要实现这一点，就需要我们有这样的栏目和文章，就需要我们有一支专事深入考据的报道队伍。传统主流纸媒具备这样的能力和情怀。当一切如是的时候，网媒甚或会成为主流纸媒的附庸。

其六，作更精密、更细化的分众传播，用以新兴产业和社区为分众服务对象的专属报道，占领新媒体无能力涉足的领域。同时，也要抢占阵地，占领、兼并和融合、运用各种形式的新媒体，并探究其盈利模式，在抢占和融合、运用、探索中，强化主流媒体的上述方面。（作者：《河南和丝绸之路经济带》报道组）

参考文献：

[1]判断主流媒体有六条标准：①具有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功能，具有一般新闻媒体难以相比的权威地位和特殊影响，被国际社会、国内社会各界视为党、政府和广大人民群众意志、声音、主张的权威代表；②体现并传播社会主流意识形态与主流价值观，在我国即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与之相适应的价值观，坚持并引导社会发展主流和前进方向，具有较强影响力；③具有较强公信力，报道和评论被社会大多数人群广泛关注并引以为思想和行动的依据，较多地被国内外媒体转载、引用、分析和评判；④着力于报道国内外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领域的重要动向，是历史发展主要脉络的记录者；⑤基本受众是社会各阶层的代表人群；⑥具有较大发行量或较高收听、收视率，影响较广泛的受众群。舆论引导有效性和影响力研究课题组：主流媒体判断标准和评价[J].中国记者，2002（5）.

[2]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见“十八大报告”。

[3]党报策划对区域发展的引领作用浅论［J］.新闻爱好者，2012（12）.

[4]邹松.莫迪偏爱社交网络令纸媒不满或与骚乱不信任有关［N］.环球时报，2014-08-18.

[5]陈天晗.建设新型的数字化媒体终端［J］.新闻战线，20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