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宣布，出于对美国财政赤字和债务规模不断增加的担忧，把美国3A级长期主权债务评级下调一级至2A+，评级前景展望为“负面”。这是自另一大评级机构美国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1917年推出主权信用评级制度以来，世界最大经济体美国历史上第一次丧失3A主权信用评级。

评级下调：偶然中的必然

美国主权信用被降级看似突然，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是因为美国主权信用基础早已受损。美国今年的净政府债务和GDP的比例为74%，公共债务和GDP的比例为79%，且目前难以看到美国公共债务比例下降的迹象。美国的债务规模在金融危机以后越积越多，并于今年5月份突破14.29万亿美元的上限。截至8月2日债务上限被提高前，美国政府一直在“东挪西凑”地支撑。

二是政府财政计划欠缺力度。8月2日，美国政府债务上限到期日当天，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了提高美国债务上限和削减赤字法案。法案内容包括：提高美国债务上限至少2.1万亿美元，并在10年内削减赤字2万亿美元以上。虽然这一计划基本排除了美国出现债务违约的可能，但据标普自己的测算，解决美国公共财政问题，比较理想的减赤额应为4万亿美元，当前计划并不足以降低债务比例继续恶化的风险。

三是两党在关于提高债务上限和削减赤字等问题上的激烈博弈令人对未来美国财政整固的能力感到悲观。虽然两党最终达成妥协，但过去几个月的政治游戏使得美国治理以及政策制定的稳定性、有效性和可预测性都受到了损害。外界很难对其进一步的财政计划抱有信心。

总之，由于债务规模庞大，加之有效措施一直缺位，以旧债还新债是不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模式，未来债务风险不可消除。美国实际上在标普出台降级决定之前已经失去了最高信用评级。

美元地位暂难撼动

美国提高债务上限，虽然可以在短期内救急，但却进一步加大了市场对美国经济的担忧。换句话说，美国连原有14.29万亿美元的债务规模都无力偿还，现在提高债务上限，投资者是否增持、市场对美国经济是否看好，存在很多变数。同时，美国虽然已避免债务违约，但经济复苏乏力，市场对美国经济信心明显不足。标普下调美国3A评级的消息一经传出，重开的全球股市即遭遇自“金融海啸”以来最惨烈的暴跌，显示出世界对美国经济的失望情绪。

然而，尽管美元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受到质疑，尽管“投资美债无风险”的完美形象已被彻底打破，但总体而言都还不足以撼动美元作为首要储备货币的地位。究其原因，在于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取替者。相比欧元和日元，美债等美元资产的投资虽然已不再是“无风险”的，但仍是“低风险”的。说到底，一个国家的偿债能力高低，主要看它的综合国力，而不是单一事件。标普下调美国长期主权债务评级展望，产生部分的交易型套利机会，但对美国国债的整体走势冲击则相对微小。若美国经济在未来几年内出现重振，联邦政府税收增加，使得对美债依赖减小、收入增长，目前的问题便有逐步化解的可能。

面对全球股市一片哀鸿，巴菲特表示，他不会抛售其麾下伯克希尔持有的超过400亿美元的短期美国国债，因为除了美债可能没有更安全的资产了。穆迪分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马克·赞迪也称“美国国债仍具有黄金标准”。历史表明，失去3A信用评级不一定会带来巨大市场破坏。日本、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都经历过从最高评级被下调的经历。基本上，这些国家的借贷成本保持了相当的稳定。

改变举债消费模式是关键

历史上，美国曾遇到过多次必须通过提高债务上限、借新债还旧债的方式来处理财政困难的情况，即实施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大力发行钞票，将危机向世界转移。而输出的美元流动性过快增长，无论是债务国还是债权国，都深受其害。如果美国仍然继续这种输出债务的方式，可能会造成整个世界宏观经济形势的恶化。

鉴于美国经济和美元在国际上的重要地位，美国失去标普最高信用评级的影响广泛，且具有很大的外溢性。比如，评级可能造成美国国债收益率大幅上升，推高整个市场借贷成本；美元汇率如果大跌，可能导致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暴涨，给其他经济体造成较大输入性通胀压力；等等。七国集团（G7）财长8月8日早上召开紧急电话会议，表示将采取联合行动来稳定金融市场和确保流动性，正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

对于美国来说，信用评级被下调不是问题，导致评级下调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目前，最大的担忧依然是美国经济复苏陷入停滞，经济濒临二次衰退风险。事实上，美国联邦政府债务攀升的局面已延续多年。小布什政府在2001年和2003年推出的大规模减税方案、耗资上万亿美元的伊拉克和阿富汗两场战争，奥巴马政府制定的经济刺激方案、开支增幅数倍于经济增速的医疗支出乃是美国债台高筑的四大推手。从次贷危机到债务危机，这是金融危机的延续。标准普尔将美国债务评级前景降至负面，给美国敲响了警钟。美国需要切实改变其举债消费模式，控制长期支出计划，重塑财务状况，确保国家的财政健康。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部队管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