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扬在复旦大学讲课(2014年5月5日摄)。新华社发 “世界上有多少玲珑的花儿,出没于雕梁画栋;唯有那孤傲的藏波罗花,在高山砾石间绽放 ”——化作千万藏波罗花,人们读懂“钟扬精神”的永恒追求 2017年9月29日,最后送别的日子到了。 复旦大学校园里挂着怀念钟扬的横幅:“留下的每一粒种子都会在未来生根发芽。” 银川的遗体告别会会场内外摆满700多个花圈,变成了花的海洋。 生前同事和合作伙伴赶来了,数十所高校的老师赶来了,还有很多中小学生和家长也赶来了,其中很多人只是听过他的一场报告。 “我突然感觉到,我对他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复旦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杨长江发现,钟院长十几年来为援藏、为科普的太多奉献从不曾宣之于口。 和钟扬教授只有一面之缘的西藏大学财经学院副书记旺宗听到钟扬离去的消息嚎啕大哭:怎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钟扬的老母亲默默饮泣:“他是为国家做事的人,让他去,就让他去……” 老父亲对治丧小组提出了家属唯一的“要求”:“希望在悼词里写上:钟扬是优秀的共产党员!” 最让妻子张晓艳遗憾的,是家里最新的一张“全家福”,已被12年的岁月磨出泛黄的滤镜。 “钟扬追求的始终是人类、是国家、是科学、是教育。他的追求里有无数的别人,唯独没有他自己。”金力说。 “我是一个在红旗下长大、受党教育培养多年的青年科技工作者。在学生时代,我就向往加入中国共产党。今天,我对中国共产党更加坚定不移。我愿为党工作,为革命事业奋斗终生。” 20多年前,钟扬在入党志愿书上写下这样的志愿,这个庄严承诺从此伴随他一生。 20多年来,钟扬半生跋涉,半生凄苦,陪在他身边的,仍旧是背包里的“老三样”,仍旧是那条沾满泥浆的牛仔裤。 为什么,他身上患有多种高原病,每分钟心跳40多下,医生严禁他坐飞机、进藏,可他却越着急、越拼命,饱尝病痛折磨之时,满腔热血奉献边疆,一颗初心仍然滚烫? 钟扬知道,再进藏可能是死路一条,但他戒不掉、放不下、忘不了,因为那是他一颗科学初心的“瘾”! 没有人能劝住他,因为他早已下定决心:“共产党员,就要敢于成为先锋者,也要甘于成为奉献者!” 为什么,他已是863生物和医药技术主题专家组的大专家,他18年前编写的教材至今仍被奉为经典,他的众多科研成果蜚声国际,而他却16年如一日投身雪域高原的苍茫天地、投身基础学科的教学与科普? 钟扬说,这是高山雪莲带给他的启示:当一个物种要拓展其疆域而必须迎接恶劣环境挑战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先锋者牺牲个体优势,以换取整个群体新的生存和发展!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精神和使命。”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陈家宽说,我们国家从富起来到强起来,需要有一批这样的科学家无私奉献,需要有一批这样的共产党员负重前行。 上世纪90年代初,钟扬与张晓艳分赴美国做访问学者和留学。当时选择回国的人不多,但钟扬夫妇从没纠结过这个问题。回国时,别人带回来的多是国内稀缺的彩电、冰箱等家电,钟扬却自掏腰包带回了搞科研用的电脑、打印机和复印机。 张晓艳回忆说:“我们一起去提货的时候,海关都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用自己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钱给公家买设备?”但这就是钟扬,他头脑里永远想的是,我应该为组织、为国家做些什么。 刚来到西藏大学的时候,钟扬发现西藏大学教师申报国家项目没经验、不敢报、没人报,他二话不说,就拿来老师们的申请书上手修改,还提供申报补助每人2000元,用于支付申报过程中产生的费用。 有人估算,十多年来,钟扬自掏腰包给西藏大学师生的扶持,加起来至少有几十万元。而在他去世后,同事帮他的家人一起整理遗物,发现他的衣物少得可怜,没有羊毛衫,没有羽绒衫,牛仔裤仍是那件磨得不成样子的29元地摊货! 钟扬很喜欢藏波罗花,它越是在环境恶劣的地方,生命力越强。在他培养的首位藏族植物学博士生扎西次仁完成论文时,钟扬唱了一首西藏民歌: “世界上有多少玲珑的花儿, 出没于雕梁画栋; 唯有那孤傲的藏波罗花, 在高山砾石间绽放……” “我想带出一批博士生团队,让西藏形成人才培养的造血机制。100年后我肯定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我的学生们在,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发现那颗改变我们国家命运的种子。” 钟扬走了,留给妻子张晓艳的,是4位八旬老人和一对正上中学的双胞胎儿子。还是因为对种子的爱,钟扬为双胞胎儿子取名“云杉”和“云实”,一个是裸子植物,一个是被子植物。 张晓艳和老人商量后,做了一个出乎人们意料的决定:把138万元车祸赔偿金全部捐出,发起成立“复旦大学钟扬教授基金”,用于奖励沪藏两地优秀师生。 在张晓艳眼中,设立这个基金,“也是为钟扬完成他最大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