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砖雕“鼠”

武夷山市东村参军第门楼砖雕《老鼠戏葡萄》

农历2020年是庚子年，生肖是鼠，民间习惯称鼠年。鼠在生肖中又位居第一，具有独特的文化魅力。所以古代民宅门楼的装饰中，广泛出现了以鼠为题材的砖雕工艺。在武夷山清代古村落的老宅门楼砖雕中，至今能见到许多与鼠有关的砖雕图形，这些图形蕴含着浓厚的民俗文化。

这是武夷山清代老宅门楼上的砖雕图，雕刻着五只老鼠，老鼠爬行在缠绵的葡萄藤上。葡萄藤上结满了丰硕的果粒，五只老鼠灵动活泼，或俯或仰，或嬉戏，或饕餮。工匠雕刻，刀法细腻；立意新奇，构图均衡。平时令人生厌的老鼠，一经雕艺师造化之后，那些老鼠在砖雕中就变得栩栩如生，可爱逗人。

在“五鼠戏葡萄”的砖雕中，五只老鼠的寓意与“五子登科”的故事有关。《宋史·窦仪传》载：窦禹钧的五个儿子仪、俨、侃、偁、僖，相继及第，故称“五子登科”。 因窦禹钧居住在燕山，故称窦燕山。《三字经》中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的句子，歌颂此事，并成就了“五子登科”的美谈，一直以来成为百姓人家的美好向往，百姓大众都希望子孙能像窦家五子那样，联袂获取功名，博得锦绣前程，既荣光故里，又耀显家族。

砖雕“五鼠戏葡萄”也彰显了道德教化的作用。传说窦燕山因为昧着良心经商致富，为富不仁，遭到天公惩罚，他三十岁了还膝下无子。后来窦燕山悔过自新，扶助贫弱，从此改变了他的恶行，帮助许多善良的穷苦人。窦燕山积了德，后来天帝褒扬他，并许诺让他生养五个儿子，个个都能成才。窦燕山由于自己重礼仪、德行好，且教子有方、家庭和睦，窦家终于发达了。他的长子名仪，在后晋时中进士，入宋官至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是宋初一代名臣，他去世后宋太祖赵匡胤曾悲伤地感叹：“天何夺我窦仪之速耶！”次子名俨，也是后晋进士，历仕后汉、后周，北宋初任礼部侍郎。三子名侃，为后汉进士，曾任宋起居郎。四子名窦偁，为后汉进士，入宋任左谏议大夫。五子窦僖是后周进士，曾任宋左补阙。当时人们美称窦氏五兄弟为“窦氏五龙”。当五个儿子均金榜题名时，侍郎冯道赠他一首诗：“窦燕山十郎，教子以义方。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在封建社会的伦理价值中，多子多福是人生一大追求。因此窦燕山育了五个儿子，个个成才，作为百姓来说，谁不羡慕他的好福气呢？因此，把“五鼠吃葡萄”的故事雕刻到门楼的花砖里去，彰显的期望就不仅仅是生五个儿子那么简单了。

老鼠与葡萄，在民俗事象中，成为一种隐喻符号。十二生肖中，鼠列第一，与地支“子”相合。而葡萄是西域引进植物之一，果实多籽，味道酸甜，衍生出多子多孙之意。在武夷山方言中，“酸”与“孙”谐音，葡萄果味酸酸甜甜，结籽繁多，寓意多子多孙。老鼠戏葡萄，传递出的文化信息是血缘亲缘的延续，隐喻子孙满堂。民间工匠为了彰显“多子多孙”这种幸福价值观，就借助各类载体将老鼠雕刻成工艺图形，一是装饰了古宅门楼，增添了文化情趣；二是传承了以鼠喻子的民俗文化，启迪后人要努力科第，积极进取。当然，那些高悬在门楼砖雕里的“五子登科”价值观，那些深刻于民间崇拜的功名利禄思想，于今天来说，仍有启发作用。但时代不同了，因此仍须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它们。（邹全荣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