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溪陈应翔与明代刊印的《玄怪录》

1982年9月，中华书局第一次出版了唐代著名的传奇小说集《玄怪录》，这部失传了近千年的书，从此得以比较完整地奉献给广大读者。中华书局所依据的底本，就是明代松溪人陈应翔刊行的本子。这个陈刻本，为现代发现，收藏在北京图书馆，列入善本书目，极为珍贵。

《玄怪录》为唐代传奇小说集，多记怪异故事， 共四卷，唐牛僧孺撰，宋代因避赵匡胤始祖玄朗之讳，改名《幽怪录》。牛僧孺（780—848），字思黯，安定鹑觚（今甘肃灵台）人，永贞初第进士，元和三年（808）登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对策第一。累官至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开成三年（838）拜左仆射。会昌二年（842）贬循州员外长史。大中元年（847）召还，为太子少师。《幽怪录》是一部以传奇为主的优秀小说集，所记全是异闻，主要是神仙鬼怪，绝大部分是作者自撰，有少部分来自传闻或有来源出处，如《马仆射总》《叶天师》《开元明皇幸广陵》等，故事来源分别是《集异记》和《广德神异录》。这部作品内容主要是神仙命定之说，并不以规劝为目的，但也寄寓了作者对社会、对人生的感慨。作品艺术成就颇高，想象奇特，结构新颖，重趣味性，文辞生动简练，极为传情。其中较著名篇章有《杜子春传》《刘讽》《柳归舜》等，此部作品颇受后人重视，有些艺术手法为《聊斋志异》所借鉴，如笔法的清丽工致，语言的口语化等。

北宋以来，北方士族为避唐末五代战乱的影响，入闽者甚众，从而促进了闽北社会经济发展和文化繁荣。到了南宋及明代，闽北建阳麻沙书坊成为全国图书出版的中心地之一。建阳麻沙书坊的雕版刻印书籍闻名于世，从唐代中叶时就开始兴起。宋时建阳麻沙书坊所刻印之书统称“麻沙本”或“建本”，与浙江临安刻印的“浙本”，四川成都刻印的“蜀本”齐名。当时，闽北一带书肆林立，名家辈出。松溪陈应翔，就是当时闽北书林名家之一。陈应翔生卒年不详，但从陈刻本《幽怪录》分析，其字体似柳体，起落顿笔结构方正，字划严紧不苟，正是宋明时期建本图书的特点。而且，北京图书馆善本书目里，将陈刻本定为明刻本，由此可推测陈应翔为明代人。

陈刻本《幽怪录》之所以值得重视，还在于《幽怪录》这本古籍本身在中国小说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鲁迅先生写的《中国小说史略》第十篇《唐之传奇及杂俎》内，第一篇介绍的就是唐代牛僧孺编撰的《玄怪录》，评价颇高，认为“造传奇之文，荟萃为一集者，在唐代多有。而煊赫莫如牛僧孺之《玄怪录》”“较六朝人做的曲折美妙得多了”。然而，鲁迅先生无不惋惜地写道，这本《玄怪录》“今已佚”，只得从宋初的《太平广记》所引的篇章中“可以考见大概”。

由此可见，牛僧孺的《玄怪录》是我国唐代小说的一部代表作。但长期以来，见不到传本。直到现代才发现“书林松溪陈应翔刊”的刻本，计四卷，共收故事四十四篇。到目前为止，这是牛僧孺《玄怪录》唯一的，也是篇目最多的一个单刻本。

陈刻本的出现，正式结束了近千年来的《玄怪录》这本书若存若亡的状况，使后人可以更完整地窥见《玄怪录》的原貌。陈刻本使一部优秀古籍赖以传世，而且资料价值很高，是极为珍贵的版本。陈应翔，这位明代松溪著名的出版家，功不可没，不该被后人遗忘。（魏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