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关心那些被拔毛的兔子？

近日，亚洲善待动物组织（PETA Asia）在网上发布一段视频，称在中国的安哥拉兔养殖场中，工人采用活体拔毛的方式采集兔毛。此后，多家国外知名服装品牌表示将停产安哥拉兔毛产品。中国畜牧业协会兔业分会昨日表示，拔兔毛的方式在上世纪80年代前较多，如今只是个别现象。（12月18日，《新京报》）

当一只被拔毛的兔子成为公共议题中的主角时，基于情感上的道德认知与判断，就要相当谨慎而谦抑了。这一是因为兔子不是伴侣动物。从经济学角度而言，兔子属于生产对象或生产工具，咱不能把对自家猫狗的感情，平移到产毛兔子的身上；其二，回到物权法规定的范畴，任何讨论都要遵循一个理性前提，即再可爱再珍贵的兔子，终归是别人家的“东西”，人家如何“处置”，我们无权干涉。

今天的安哥拉养殖场，让人不禁联想到当年的归真堂。2012年2月初，从事活熊取胆的泉州惠安药企“归真堂”谋求在国内创业板上市，随即引发媒体、动物保护组织和社会各界激烈讨论。著名NGO致信证监会反对归真堂上市，72位名人声援支持。被逼无奈的归真堂宣布对外开放熊场，但还是被疑为“样板熊”表演……最后，归真堂终于停止上市。大幕合上，人潮散去。

他们号称要保护世界上所有动物，结果只是阻止了归真堂上市的脚步——你以为有第二季保护高潮，却不想就这么偃旗息鼓。这就像吃牛肉的在电视上吹胡子瞪眼地嘲笑吃狗肉的野蛮、素质低。世间滑稽的事情，大抵如此。

亚洲善待动物组织提出的，还是一个动物保护与福利的常规话题。在全球经贸领域，这甚至已经成为一道现实的贸易保护壁垒。但是，要提请“板砖专业户”注意一个前提，即讨论需要一个“度”，即人的权益永远优先于动物保护。如果人都没饭吃了，保护兔子安逸自由，岂非令人瞠目？

可是，我们为什么还是要关心一只被拔毛的兔子呢？说到底，因为人类文明的爱屋及乌的特质。我们吁求人与人之间的爱与温情，于是也希望这种情感能在动物身上发生共振，彰显人性大美、熨帖自然之道。

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说：“对于人性，道德上的真正考验，根本性的考验，在于如何对待那些需要他怜悯的动物。”翻译得更有逻辑性一些，就是“待禽兽以人道，就断不至于待人以兽道；肯施恩于弱势，就断不至于失恩于强势”。说得再实在一些，我们的关心未必当真涉及一只兔子的生死或冷暖，而是我们要借助兔子这张“试纸”，对这个社会的人心底线与欲望黑洞进行测试。若对生命缺乏信仰、对痛苦缺乏同情，公序良俗之上，还能指望开出怎样的花儿呢？

这些年，我国也在想方设法保护动物。早在2004年，一座重达16吨的慰灵碑落户武汉大学实验动物中心，为的是纪念在抗非典疫苗和药物实验中，为人类健康研究献身的38只恒河猴。此后，2010年见诸报端的《反虐待动物法》专家意见稿拟规定，违法食用犬、猫或者销售犬、猫肉，将对个人处5000元以下罚款，并处15日以下拘留，并责令具结悔过。

只是，仓禀实而知礼节，任何超前的、野蛮的保护，不过是对具体公民权益的戕害与剥夺。由此可见，我们要怎么去关心那些被拔毛的兔子？不是一道抒情题。它需要理性作答，更要分清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