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第一个重大外交活动,当数美国国务卿克里的中东之行。新年钟声敲响才两天,克里就飞往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足显其心之切,其情之迫。当人们发现这是他任职10个月后的第十次中东行时,更感觉战略重心东移亚太的美国,在中东有无法割舍的牵挂,也正是克里着力推动也恐难梦想成真的巴以永久和平。 巴以冲突是中东问题的症结所在,是各种矛盾交错的核心病灶,自从美国势力在二战结束后进入中东,就一直被这一问题困扰。远的不谈,1978年卡特总统和基辛格国务卿成功促成包含巴勒斯坦问题前途的戴维营协议至今,巴以争端已历35年,经手6位美国总统,煎熬过14位国务卿,奥巴马和克里只不过是这块烫手山芋的最新接力组合。即使从突破性的奥斯陆协议算起,一晃也过20年,美国依然未能推动双方完成5年为约的最后冲刺。 坦率地说,和五位前任相比,奥巴马是巴以和平进程最乏力的推动者,甚至是最缺乏热情的监护人。首次上台前夕,奥巴马曾信誓旦旦要在任内促成“两国”框架下的巴以持久和平,但是,一经入主白宫,他便将诺言抛却脑后。原因大致有二,其一,目光已转向亚太的奥巴马心不在焉;其二,巴以问题本身的艰难尤其是以方态度的强横,使奥巴马底气不足,裹足不前。3年前爆发的阿拉伯剧变又使中东格局一夜错乱,巴以问题不再是舆论焦点,也自然难以成为奥巴马外交日程的重要选项。 奥巴马轻松连任后开始为自己的历史地位进行盘算,经济的艰难,医改的挫折已让他不敢奢望对内有所建树,远离两党政治,发挥美国大国影响力,在外交上攻坚克难,成为奥巴马可能留名青史的寄托所在。亚洲东西两极正好是奥巴马腾挪国力的主要空间,向西清盘伊拉克和阿富汗两个战场,向东强化美国的存在感。但是,战略重心东移亚太,并不意味着美国抛弃中东,轻视中东,而是量入为出,有所为也有所不为。防止恐怖势力泛滥,改造反美主义土壤,都促使奥巴马必须在中东腹地西亚解决两大核心问题,美国伊朗关系,以及被搁置、被冷淡的巴以和平。 在这套逻辑指导下,奥巴马启用政坛老将克里重拾中东核心议题,也才有了克里去年2月上任首次出访即穿梭欧洲中东11国的手笔。尽管此后克里反复下中东不全是为了巴以,但巴以重归美国中东外交核心位置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4个月内六访中东,克里以其圆熟的外交技巧,说服巴以于7月底在华盛顿恢复中止多年的最终地位谈判,双方约定一年为限,完成预定议程并达成永久和平。 然而,熟悉中东事务的观察家并没有对克里的撮合成就寄予厚望,因为巴以终结历史恩怨的内外条件依然不成熟,纵然奥巴马意愿再强,克里再能化腐朽为神奇,都无法解开巴以间的死结。双方复谈后的近20轮谈判毫无进展,就说明和平车轮原地打转的残酷现实。奥巴马任期所余不多,今年又逢中期选举,伊核危机彻底解决并非易事,所以,推动巴以实现突破,就变成他非常急切品尝的外交硕果,也自然成为克里首屈一指的斡旋使命。 巴以核心问题的固有棘手世人共知,毋庸赘述,而双方谈判诚意尤显不足,交替制造难题,相互施加压力,更让人们对谈判前景心灰意冷。以方不断扩建非法定居点,消弭内部压力,给谈判设置障碍;巴方拒不接受承认以色列为“犹太国家”的先决条件,最近又提出“耶稣是阿拉伯人而非犹太人”的新话题,淡化以色列人与这片土地的历史联系,令以方非常不满。仅此可见,巴以决策者们对和平解决的历史认知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耗而发生根本改变。 但是,时间带给巴以重大改变的反倒是,双方再无拉宾和阿拉法特那样一言九鼎、敢于拍板并能力排众议的权威领导人,内部掣肘的山头、两相对立的情绪和不肯妥协的民意,都成为他们不敢做出历史妥协的现实障碍,也自然注定奥巴马和克里难圆巴以和平梦的历史宿命。 人们很难相信,14年前克林顿在戴维营功败垂成的撮合能在奥巴马任内起死回生,也很难相信,巴以为了奥巴马的政绩会牺牲核心利益。因此,纵然克里2014年往中东跑断腿,也难以奢望巴以达成双方都满意、内外都接受的和平协议。退一步讲,即使大爆冷门,石破天惊地签署一纸文字,也难以变成花好月圆的现实。这是中东多年残酷政治留给世人的深刻教训。 马晓霖(博联社总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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