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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应台为官两年:做到“写作”所做不到的

2014-06-10 17:44:50 苏洁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责任编辑:徐家傲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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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一个人,到底怎么做是对的

中国新闻周刊:两年前刚任职,你形容自己当时“像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双脚还没有站稳,一个大浪又来了”。如今两年过后,这种感觉有没有改变?

龙应台: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笑),现在有很多改变。

第一年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感觉,是因为“文化部”是一个来自几个完全不同部门的人,集合在一起。自己都不知道“文化部”要干什么。但社会对你的期待又特别高。所以就变成,一方面别人要看到你马上有成果交出来,另一方面我连员工都还没开始训练。我的员工都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谁,更不要提建立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工作方法。科长不知道他的上司长什么样,你怎么“打仗”?所以,头两年大概是最辛苦的部分。

现在两年结束了,我自己比较安慰的是,团队形成了。彼此间的默契也建立了,观点如何表达、共识如何形成,现在基本上都有了雏形。

中国新闻周刊:是不是有时候也需要让身段更加柔软,去适应官场生态?

龙应台:(笑)我够不够柔软?很难说啦。应该说沟通很重要,面对现在“立法院”的生态,我努力试图变柔软的部分是,我告诉我自己,任何时候如果你对我的政策有质疑,想要了解,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到你面前,向你解释。这是我认为我在变柔软的部分。

但是,如果我认为这个质疑是不合理的,或者你想要通过预算、资源来作交换,我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你支持我的预算,是为了台湾社会整体的进步,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资源交换。有很多政治人物,为了所谓的“政通人和”,是这个也愿意做的,我认为这可能是他们比我“柔软”的部分。而这一部分,我比较“不柔软”。

所以,一方面,人们可以赞美我说“龙应台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一方面也可以严厉地批评我“不够柔软”,我承认。

说我不够柔软,我完全接受,因为我常常想要做一些“抵抗”,因为我的公务员的辛苦程度,我是很不忍心的。所以,能够帮他们抵挡的,我都争取去抵挡。所以,这个压力不只是抨击式的压力,还来自于我该怎么带这个团队。

中国新闻周刊:在台湾做官,可能一个必修课就是“挨骂”。两年来,你如何应对质疑、甚至误解?

龙应台:还有被侮辱也在内(笑)。

这些年,我在心理上也做了很大的调整。事实上,这些年台湾社会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在1999年到2003年,在台北市政府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是官员,那时候也有媒体。我这一次会同意进来,再做公务员的时候,一个认知是觉得,我在1999年到2003年的那种辛苦程度,已经经历了,没有什么事情会比那个时候更辛苦了。有什么好怕的?进来以后发现,我那时候的假设是错的。为什么?媒体这一块变了。当然,媒体变了也不见得是因,它有可能是个果,因为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变了。

最大的差别在于,13年前,一样的辛苦,可是媒体有一个健康的正义感。那个正义感,使我一个文化人进到政坛来做公仆,会觉得媒体有一种珍惜和呵护。它有一种包容、期待和鼓励。当你在政治的明枪暗箭中受伤的时候,你会觉得还好有一个力量帮我主持正义,那就是媒体。

但两年前我再回到政坛,发现一切都变了,而且是质变。而且变的原因我都无法理解,那就更深层了。

当然,也还是有正义之声。比如公共电视的董事会选举,有媒体实在看不下去。又一次评选失败后,《联合报》和《中国时报》,同一天都在挞伐这件事情。所以公正的声音还是在,但整个生态环境变了。

中国新闻周刊:是否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龙应台:后悔倒是不会啦。只是,有时候我难免会思索,我这样一个人,如果要对台湾、对华人世界有任何贡献的话,这是不是我最好的位置?因为写作是我的本位,到底写作是对的事情,还是现在做的是对的事情。

中国新闻周刊:会怀念以前写作的日子?

龙应台:当然会。因为我在这两年零三个月里,几乎都是在高压到极致的状态里生活,足足七百多天。不过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做的这个决定,就一定不会后悔,尤其是两年这个阶段完成的时候。两年下来,我的感觉是,我们扎扎实实地打了两年的地桩,这个大楼的格局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种打地桩的工作,是写作所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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