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禅师的故事（六）：开元寺与乞丐

开元寺与乞丐

福州开元寺，始建于梁太清三年，距今近1500 年历史了。初名灵山寺，唐开元年间，奉旨更名开元寺，是盛唐的皇家寺院，南宋时曾为皇族宗庙，为南方少有的护国寺。

福州开元寺毗邻繁华街市，门前车水马龙，市声喧闹。地利之便，对于香客、游客进寺烧香拜佛，无疑提供一个清凉地；但也吸引更多的乞丐前来乞讨，利用僧伽和信徒的悲悯心，讨取更多的嗟来之食。

寺院山门大道两侧的乞讨人士

尤其在佛教的节庆日如初一、十五、佛诞，开元寺内外山门之间，相距近百米，乞丐似乎约好了似地从八方汇集而来。开元路两旁，丐碗当街，人有其位，一字排开，或坐、或站、或趴、或伏卧，或男、或女、或老、或幼，有缺手者、有缺腿者、有失眼者，五花八门，对着香客、游客、行人乃至僧伽师父，他们或直接乞求，或手脚示意，或以乞求的眼光看着你，告诉你他要你做些什么，有的以献艺替代直接行乞，他们专注地拉着二胡，或唱着悲怨的歌曲，让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更何况，福州开元寺以“三免”原则而闻名遐迩。临近午时，居然有乞丐混入寺院蹭用免费的斋饭。

对此，寺内的僧侣有意见，寺外的信众有意见，甚至辖区内的一些单位也有意见。意见集中一点是当禁。尤其是重要的佛事活动时，更是主张驱赶。认为若不禁止，可能会影响信众进入，影响社会观瞻。

但本性禅师不同意，他甚至提出辟个角落供乞丐用餐。理由是，我不忍拒绝乞丐进入，但你可以选择离开！

福州开元寺义工为乞讨者送热食

本性禅师认为，现代都市寺院当属公共场所，乞丐成群，确实有碍观瞻，有失城市颜面，甚至有损城市的文明形象。但反过来一想，他们的存在，也不是一无是处，有提醒作用，甚至还能提升一些信众的觉悟。

当看到一些肢体残缺的人沦为乞丐，作为四肢健全的人，纵有一些烦恼和不幸，又算得了什么呢？是乞丐让我们知足，让我们知道了身心健康的可贵，让我们能够正确地对待烦恼与不幸，甚至，是乞丐开发了我们的慈悲，让我们学会了布施，积累了功德，照亮了我们未来的道路。

乞讨者吃着开元寺送的热食

寺内的执事向本性师说，某个乞丐是个假乞丐，他四肢健全。本性禅师同样微笑开导，一个人到了颜面都可不顾，甘愿沦为乞丐，就由他吧。不就是几顿饭菜吗？

也许是法师的宽容，也许是开元寺的氛围，也许……当听说那个乞丐不再做乞丐，返回家乡去了，自食其力了。本性禅师闻悉是何等欣慰，他说度的只是一个人，却带动了一大片。囿于当下经济社会发展差异等许多现实条件，我们尚无法一时让每一个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的这个特殊群体都告别过去。如果有慈悲为怀的寺庙能够作为他们暂时逃离社会歧视、冷漠的慰藉之地，那就体现了社会的温暖。一个社会的文明与进步是靠着社会成员共同努力与推动的，要改善和提高引车卖浆者的社会边缘群体的福祉，更需要全社会每一个单位每一个成员都从我做起，从点滴做起，出家人同样有一份责任。

在对待乞丐的问题上，本性禅师考虑得更深，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佛学经典。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我写文章或署名时，常用比丘本性。这比丘，是梵文bhikkhu 的音译，其意，土称乞丐，雅称乞士。乞什么，上乞佛法，下乞俗食。乞法为入道解脱，乞食为资身活命。在佛陀时代，僧人不事劳作，不作炊饮，乞食为生，一心为法。在佛教《大智度论》中，就有说：云何曰比丘？比丘名乞士，清净活命故为乞士。

“我想，乞丐与乞士，本无不同，山门内的和山门外的，都一样，都是乞，没有贵贱。乞丐与乞士之间，乞丐与乞丐之间，乞士与乞士之间，如有不同，在于他们的乞之格，或叫“乞丐格”或叫“乞士格”。有的乞的失了操守，而有的却乞的保有品格。

“比丘们啊，靠佛陀大树之荫，我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大家一定不要忘了，口张大小要有方，手伸长短要有度。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口张大，手伸长，如何咽吞？如何消化？三心未了，滴水难消，这话，没有听说过吗？”

正是出自一片同理心，本性禅师才视门前乞丐为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