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实践结构论的探索还没有结束,里面的相关观点,还需要深化,有关理论还需要放到实践中去检验,还要等待学界同行及实际工作部门的同志对我们的理论有所回应。我们希望假以时日,能够拿出更好的作品,来回报大家对我们的厚爱。
童 潇:一些学者批评中国社会学研究存在理论研究与经验研究两张皮的情况,经验研究常常碎片化,不同的研究之间自说自话;而理论研究常常泛于空谈,难以形成积累。我注意到您在招博士时,把您的研究方向定为理论社会学及其应用,我理解,这种概括事实上包含着您的期待:理论研究与经验研究应有所融合。我们在阅读和学习您作品时,也发现您在理论文章中包含着许多经验的案例,在经验案例的描述中处处又闪烁着理论的火花,想请教您,您如何看待社会学理论研究与应用研究,或者说理论社会学与应用社会学之间的关系,理论研究和经验研究之间又如何在我们的研究中实现统一?
郑杭生:确实是这样。现在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有一些分离,两张皮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也看了现在的一些论文,总感觉对现实材料的理论概括穿透力不强,总有一种套用西方理论的感觉;而有一些文章,谈了许多理论,但别人读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准备要说一些什么,社会学研究的社会现实又在哪里?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两点:一是,要有一种融合的意识,以理论研究为自己学术重点的学者,要注意别把自己老关在书斋里,要出去“透透气”,社会学还是要离社会更近一些;而以应用研究,或者是经验研究为学术重要的学者也要注意不要把论文做成一个经验描述的报告,而要注重站在理论的视角,有理论高度地对案例加以透视和观察,注意案例中孕含了怎样一些学术问题。二是,我觉得也需要提一下,要在实践层面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多写,只有多写,多动笔,多动脑,才可以慢慢找到体会到理论和现实的融合之路。我和我博士生一直说,博士来校不是来打基础的。有些学生来校读博士第一天就对我说,“郑老师,我先打打基础”,我说:“你这句话讲得不对,基础是本科和硕士打的,博士不应当再做基础的事情了。博士在理论上要会提问;在经验上要会观察;在写作中要会表达。”现在有一种现象,只注意哈贝马斯是怎么说的,吉登斯是怎么说的,布迪厄是怎么说的,现在书又多,看也看不完。问题是对这些学者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吉登斯说的再好,也是吉登斯看法,吉登斯还在世,如果哪一天,你碰到了吉登斯,老是重复他的话,吉登斯作为学者一定会烦你,一定会问你自己有什么看法。所以,我对我的博士说,要学会说自己的话,要有自己的看法。而说自己的话的一个方式就是把想说的用文字表达出来。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发表文章了。我的第一篇文章就发表在《文汇报》。当然,表达也有一个表达法,就是要深入浅出,要把深的道理,用浅的语言表达出来。现在许多流行的做法是相反,浅入深出,大家不要只认为国内学者有这个毛病,国外学者也有!这也是要注意的。
童 潇:您的博士潘鸿雁老师在她博士论文的后记中说到,您教导她“要多下基层去看”,这些年来,我看到,您考察了许多基层地方的社会建设情况,还专门以郑州、武汉、广州、深圳等地为案例撰写了相关论文,对当地发展提了一些建议。您能不能向我们介绍一下,您最近在做的一些经验研究工作,同时谈一谈您社会调查的一些经验?
- 2009-10-21郑杭生:中国社会学的“理论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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