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虎”为上，还问于民

一些新闻常读常新。比如，“‘老虎’三五成群被拿下，去年112名高官落马，18.2万人（干部）受处分”，自1月10日发布以来，许多人天天读，天天高兴。我也常读常乐。

今日的乐趣是：此消息似还缺少一重要数据：准贪官有多少——预防、抢救了多少即将成为“老虎”的人？上医治未病，“中国梦”应该以预防贪官和减少贪官为荣。“老虎”也是人，曾经优秀，曾经奉献，多出身寒门，既历“十年寒窗苦”，又饱受“二十年哈腰”，忍辱负重，事非亲历不知难！更何况，从清官变贪官，多与体制弊端有关，只责和尚不查庙，如何止住前仆后继？若能防患于未然，“抓早抓小”，救一贪官，胜造七级浮屠。

这一“救虎胜于打虎”的感慨，来自史书。从黄帝惩罚“四凶”起，五千年来历朝历代皆有打“老虎”的伟大政绩，有长效者却鲜见。武则天各处设铜轨，大兴告密之风，重用酷吏反腐，22年换宰相73人，虽一时维稳，腐败并未除掉，最终还是被逼宫还政于唐，连毛主席也感叹：“她提拔过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刚刚提拔又杀了的也不少。”至于打“虎”大帝朱元璋，既有“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的决心，又发明“剥皮揎草”处置贪官的残酷刑法，还创建锦衣卫、巡检司，派出大量名为“检校”的特务，遍布朝野，监视各级官员。其反腐决心之大、力度之强、措施之精确，震慑之强烈，空前绝后。但贪官们依然“自有后来人”。朱元璋晚年只知哀叹贪官“早杀晚生”，不知改革皇权体制。

可喜“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今人不仅盯住“打虎”，更重视救“虎”。倡导“没有敌人，只有病人”，对“老虎”也应救死扶伤。而救“虎”之道，重在改革体制。比如，近年发端于武汉，流行于湖广中原的“电视问政”，可见一斑。

观武汉电视台直播的“电视问政”，可见其改革创新：虽为市纪委所主办，却将以往秘密的官员问责公开化了；虽问责官员，更旨在救官。其菩萨之心，以救“虎”为重，显示了“从官问向民问”的过渡，表达政府对期望扩大民主监督权之民意的顺从与妥协，展现了将体制内监督扩大到体制外监督，让纵向监督与横向监督多元共生的制度改革追求。

尽管有人认为，现在还处在“电视问政的弯路”阶段，但我以为不必求全责备。道路既已铺开，只要方向正确，可以逐步扩展推进——若将现在每半年一次集中的“电视问政”，扩展为每周固定的电视栏目，将每次由纪委精心组织的“电视问政”，扩展为社会团体、民间组织主办的“电视问政”，将“电视问政”的内容从食品、工程安全等经济角度扩大到文化、政治方面，将每次“电视问政”的没有悬念，扩大到随机而问悬念重重，将以官问为主升级为以民问为主，……如此“还问于民”，自然还政于民。

“打虎”只是治标，救“虎”才是治本，救“虎”为了无“虎”。眼下百姓既乐观“打虎”之热闹，更盼望破除“打虎崇拜”，以包括体制改革在内的全面深化改革，走向无“虎”时代。

□ 朱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