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姿态

在岸边等了三个小时，长江的潮水依然没有涨起来。今天不会涨潮了，我失落地想着。天色渐渐昏暗，长江潮水沉寂枯槁，波平浪静。我有些扫兴，准备离开。回程时，我在车上忽然听到江水呼啸而来的声音。我下车找到就近的岸边，看到近处打头阵的潮水层层堆叠奔涌而来，一浪高过一浪，猛烈地撞击岸边的青石，有的干脆越过青石直达江滩，顷刻就吞没了最近的观景台。我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这种震撼从眼里蔓延到了心里。长江从唐古拉雪山而来，翻越重重山岭，携来磅礴的生命力量。

一日，我发现家中阳台的芦荟干瘪枯萎了。我赶忙浇了水，可等了五日，芦荟依旧没有起色。本想扔掉，但查询资料发现了一个可以起死回生的办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从盆里取出完整的芦荟，用小铲去掉腐烂的根茎，把残留的芦荟擦拭干爽，用新土重新把它种进了花盆里。没了根还能活吗？我心里依旧是疑惑的。三周后，在我快要忘掉这盆芦荟时，竟见它从盆底向外长出了八片叶子，彼此环抱在一起，叶片碧绿苍翠，叶面饱满，仿佛能挤出水来。我小心地用铲子拨开土壤，在黑色土层和苍翠叶子中间瞥见了新生的根苗。我盯了好一会儿，终于相信眼前的事实，那株芦荟真的起死回生了。

这株芦荟的复活，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海蒂和爷爷》。电影里有一个贵族姑娘叫克拉拉，她长年坐在轮椅上，在好朋友的鼓励下，她挣脱了父亲的桎梏，来到阿尔卑斯山。她甩掉了繁琐的裙摆，学着好朋友的样子大口喝羊奶，甚至脱离了轮椅独自坐在悬崖边欣赏风景。开阔的山谷，漫山的绿意，使克拉拉第一次感受到自由。一只蝴蝶飞到了她的脚背上，她用力撑起身体去追，双脚竟然恢复行走能力了。阿尔卑斯山让克拉拉摆脱病魔，重新获得自由。站在阳光下的克拉拉，微笑粲然，这电影奇迹般的结尾，不恰恰就是生命本来的姿态吗？

丰子恺在《生机》中说道：“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遭天灾人祸，暂被抑制，终有抬头的日子。”等一个时机，换一捧土，去漫山自由里，终将与生命的姿态相遇。

（来源：集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