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双历经岁月刻画的手

母亲的手心像是一张充满沟壑的网，网罗着田间地头的辛劳，网罗着琐碎的日常，网罗着她一生的雨雪风霜与坚强。

女儿出生后，母亲时常看着睡梦中小小的人儿情不自禁地露出温暖的笑容，用她那布满裂纹的手在女儿稚嫩的面庞上摩挲着，忽然梦乡中的小人儿，开始躁动起来，继而放声大哭，我闻声赶来抱起女儿，母亲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想摸摸她。”我略带责怪地说：“你的手那么粗糙还扎人，也不知道涂点护手霜。”母亲说：“家里一大堆事情哪有空涂那些，涂了又要做家务、下地，不浪费么。”我不想和她争辩，继续哄着哭闹中的女儿。母亲到厨房又开始忙碌着，我哄睡女儿，一阵歉意涌上了心头。

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母亲做了卵巢囊肿切除手术，周末我回乡看她，隆冬时节，虚弱的她坐在矮凳上，艰难地洗着面前大盆里厚厚的被单，边上还摞着几床待洗的，看见此景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夺下她手里冰冷的被单带着哭腔吼道：“你做完手术一个月没到，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吗？你还要不要日子过了？”她被我的举动吓到了，怯懦地说：“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啊。”

我夺过小凳坐下去，气哼哼地洗着盆里的被单，我气自己不能时常陪伴在母亲身侧，为她分忧，也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歉疚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冰冷的水里，我像是惩罚自己一样，拼命地搓洗着那些被单，想就这样搓洗掉母亲身上的苦难。

洗涤的时间漫长而寒冷，不仅要有耐心还要有顽强的毅力，洗完那些被单，我的手冻得像一个大红萝卜了，一时僵硬得无法伸直。

我无法想象刚做完手术的母亲拖着破碎的身体在这样冰冷的水里洗涤这些被单，也无法想象，到底要怎样的毅力让她在年复一年重复地做着这些事。

岁月无情的刀刃刻画在母亲的手上，而母亲用顽强予以回击。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可从我记事以来，母亲时常在田间、屋外、灶间忙碌着，根本没有空来照顾她那第二张脸，她的指关节粗大，手心粗糙像磨砂纸，十指已然弯曲不能伸直，指尖时常裂开血口，指甲四周时常溃烂，看得我触目惊心，给她寻各种偏方、药膏都无济于事，想起她苍老的皱纹丛生的手，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我们不歌颂苦难，但我们歌颂把苦难踩在脚下的人，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四年了，但她的坚强时刻感染着我，鼓励我要顽强地面对以后生活中的雨雪风霜。

（来源：集美报）